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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旭尧和他们是一伙的，可如今那白狐却挡在了肖信的身前，此为何意？
方圆已经等不急了，再不杀死肖信，恐怕天会有不测风云。
他不能让天魔星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来这里是你的主人旭尧吩咐的？嗯？”
闻此，白狐呲着獠牙，满脸凶相。呼出沉重的鼻息，耸然如山峦之大的身躯俯视着眼前的方圆。
“我的主子让我把他带走，亲自处置。”
最后四个字被她念得奇重，想必方圆也知道当今天下的形势——旭尧不只是她的主子，更是如今王朝背后的当家人。
“人是我杀的，毒也是我下的，最后向天帝邀功，算他旭尧的？”
方圆依旧笑盈盈的，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捏成了拳头。
“毒？什么毒！”
“你给他下了什么毒？”
天狐的爪子用力抓紧地面，九条尾巴蓦地竖起，警铃大震。
“棋毒啊……”方圆两眼一眯，反复品味这两句话其中的韵味。
突然，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我是说如果，你的主子可能并不知道他的天狐跑出来了？”
天狐两个黑漆的眼球骤然紧缩了一下，旋即赶紧恢复了原态，故作镇静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哈哈哈哈哈哈！”方圆突然放声大笑，最后勾着唇扯出一个阴森的笑，一字一顿道：“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小元。”
“我看你是找死！”天狐发出一声嘶吼，遂即一个尾巴便冲着方圆扫了过去。
方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九条长尾，神色岿然不变，两指捏起一枚白色棋子，向前扔去。
半空中，白子竟然凭空消失，陡然形成了一道屏障，天狐的尾巴直冲撞了上去。
屏障碎裂，天狐却也倒退了几步，二者势均力敌，一时竟难分胜负。
“啧啧啧……”
“真是护夫心切啊。”方圆拍着手，神色泰然，心里却比刚才更加焦灼。
天狐乃是圣物，完成和旭尧结下的三条协约就会重返天庭，他一旦杀死了这东西，便再也不能成仙了。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虽然从未能如愿，但是付出了越来越多，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要把他带走，你敢拦我？你又能拦得住？”天狐终于发出一声轻蔑的嘲讽，她了解眼前这个白发苍苍“老人”的性子，定不敢和自己动真刀真枪。
“我自然是拦不住。”方圆缓缓垂眸，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但是你带走他又能如何呢？他身上的仙骨已经全都断了，而我所种下的棋毒更是无人能解。”
“你把他留在这里也是个死，带他走也是个死，挣扎个什么劲儿……”
方圆摇了摇头，重新坐回蓝楹花树的圆凳上，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这天狐真的对肖信有了别样之情，那定不回把他带给旭尧。
如此一来，在哪里死都算自己的功德。
“罢了……”方圆盯着桌上的棋盘出神，遂即一拂袖道：“你走吧，量你有什么法子妙手回春。”
天狐阴鸷地盯着树下那无关风月的人，半晌，又回过身满眼哀戚地望向浑身是血的肖信，终于，还是将人叼了起来轻轻放在背上，转眼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不见了。
师门一派通连魂脉，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顾云舟还能感受到肖信的位置。如今，连接他们师徒二人的那条纽带好似彻底崩断一般，他再也感受不到肖无双的方位了。
就连那人的心魂也是一片死寂，毫无流动的感觉。
肯定是出事了。
并且还是大事。
顾云舟强压制住自己的恐慌，心里自我安慰着——没找到人就说明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他先回到了他们所住的驿站，却被掌柜的告知肖信已经出去寻他了。
“找我？”话刚问出口顾云舟便立马忆起来——当时他为了不让肖信去拜山，故意说了一堆话去气他。
谁知那孩子竟然没放在心上，反而担忧他的安危只身出去找他……
想到如此，顾云舟胸口涌动一股苦水，心里不仅是担忧，更添几分羞愧。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把利刃，刀刀捅在顾云舟的心口，生疼。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无双，并且要他安然无事的活着。’
顾云舟心想。
同掌柜致谢后，顾云舟立即御剑而去。
*
月光浮动大地，万家灯火熄，满城孤寂，到处都是一片静穆。
顾云舟驱使霜晨剑飞行，一边俯身向下望去，黑夜笼罩下的陇州，好似如寻常的州县一样，别无二致。任他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没发现什么异动。
突然！顾云舟眼神一滞，视线汇聚在一棵花瓣为紫色，并且还闪烁发亮的树身上。
此等深秋，即便有些长青树可以做到不落叶变黄，也绝不可能仍有花瓣挂在上面，如不出所料定是有灵力驱驰。
想到如此，顾云舟急忙落剑降身在那棵树下。
等他真切地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却整个人如被雷击了一般，怔住了。
满地的血。
地上还有一个几丈大小的棋盘，上面的每一个格子都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树上花瓣落了满地，无疑例外也都沾上了血迹，凄惨至极。
那一刻，顾云舟的脑海里突然“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这血，这味道，他认得。
正是他的徒弟——肖无双，留下来的。
可是人去哪了呢？顾云舟颤抖着身子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忽的！他在旁边的地上找到了一个发银光的东西，等凑近一看，顾云舟才发现，那正是肖信的霜暮剑。
而那剑上面也全是血。而剑身更失了往日的灵气，变成了一具废铁。
登时，顾云舟只觉得头晕目眩，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子不让其瘫倒下去。他还没有找到肖信，绝对不能就这样败了。
“棋，棋盘？”他嘴里痴痴念着，“是谁……”
顾云舟脑海里把千宗万派都过了一遍，唯独想不起来当今世上还有谁用棋子杀人。
忽然！一个传说如灵光一闪呼啸而过，顾云舟脑海里猛的蹦出来两个字——方圆
棋局做引，落子杀人，手法极其残忍，天下未有一人能破其棋局。
可，可这只是个传说啊……
大概有百年都没有再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了，不仅是他顾云舟，世人都好像默认了此人早就飞升成仙，不在人世间了。
难道他没有得道，还在人间？
难道他就差肖信这一个功德，专门在此地等着他？
顾云舟不敢再往下肖想……
＊
天狐驮着肖信一路狂奔，林间萧瑟的风声在耳边撕裂又缝合。
她得抓紧一切时间，把背上的人从死门关里拉回来。
彼时，方圆的话还回荡在天狐的耳边。
喜欢上肖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也记不太清了。
是从初遇他那次，在深巷里卖酒？
亦或者是在嵩山肖信见到自己的原身后并不是选择杀戮，而是用他的性命去换自己的平安……
还是自己化名小元，假意被人欺辱无力抵抗，他义无反顾地把自己带在身边，说…要送她回家。
太多了，回忆不断浮上心头，天狐斯时才发现，原来情不知所起，却一往情深。
“肖信，你得给我活下来，这是我拿自己的命来救你的，可别辜负我了。”天狐向肖信传送心魂，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但是她说的却不假，没有半分欺诈。
倘若旭尧知道了自己的这次行动，定会勃然大怒，想尽办法折磨死她。
救下肖信这件事，不仅违背了她主子的意愿，更是单方宣布撕毁契约，如此一来她便更难回到天界，甚有可能堕入轮回，尝尽人间之苦。
可是，天狐也知道，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不会后悔。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遵循自己的本心去喜欢个人，并能救他于水火之中，此刻天狐只感觉到无比幸福。
所以，她必倾尽自己全力去渡肖信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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