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乐书网 > 春天的抵抗 > 第三十八章 袭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书网] https://www.leshu.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镇公所后墙高达八尺,青砖湿滑结满青苔,光溜溜的无借力攀爬之处,木匠弯下腰,庄越踩上去纵身一越窜上墙头侧耳倾听,木匠随后上来,李春警戒。

    前方有光亮,原来镇公所门外挂上了灯,这个现象普通现象预示敌人的戒备不知不觉中松懈。

    狭窄的屋后散发腐烂气味,墙高砖厚,两人顺墙头绕到房上,狸猫一般爬上房脊,山风吹来,遮住轻微的足音,后院静悄悄听不到声息。

    庄越想到化装国军的那伙鬼子,白天睡觉,晚上睁眼,某些战术规律受环境的无法轻易改变,如果日军还是这种策略,袭击成果就会大增。

    孤身作战,熟睡的敌人反而不容易对付,敌人可能布置暗哨,镇公所的院墙一边与山墙一体,另一边空出通道,必须确定后院有没有情况。

    等待的时间难熬,一分一秒格外漫长,西边房屋的门轻轻打开,隐约传出打呼噜的声音。庄越缩头,有人走出房门四下张望,随手将三八式步枪靠在墙边,哧一声,一团火点亮,嘴里涂出浓浓烟雾。

    这是日军暗哨,出门查看动静,站在门口没挪动位置,随地撒泡尿,连抽三根纸烟,过足烟瘾提枪回屋。

    庄越感到奇怪,地面看不到异样,按常理哨兵抽了几只烟至少应该走动走动。

    原来,地面布下多道黑色细线,细线的一头拉到屋里挂上铃铛,哨兵不敢走动怕触碰黑线,庄越在高处看不见,自然不能轻易涉险。

    木匠留在原处,庄越翻过屋脊从边墙走到前院房顶,脚下就是高天良的卧室。

    借大门外的灯光看到镇公所大门里的阴影有个人靠墙坐着。

    灯芯一跳一跳透出窗纸,地面摇晃斑驳的微弱的光亮,屋里有灯有人说话,对面原自卫队的房间传来起伏的酣声。

    庄越直觉判断,日军不止十几个人,他们白天零星出动,故意示弱,其实暗藏杀机。

    实力悬殊,只有时间是公平的,冒险不等于鲁莽,庄越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进攻的机会,袭击的机会,天亮前后敌人或多或少要聚集一次。侵略者也害怕,害怕冷枪子弹,害怕土匪反戈一击,害怕黑夜,嚣张而恐惧。

    耐心终有回报,当镇里某处传来鸡叫,院子开了一道光,一个日本兵走出房门,敞胸露怀光着脑袋,扭腰甩手嘴里嘟嘟囔囔。稍倾,自卫队的房门打开,同样走出一人,两人轻轻说着日语。

    啪勾,空中传来一声枪响,院里的两日本人一怔,随即又是两枪,接着几支汉阳造开火。

    几个房间先后冲出七八个日本兵,门里的哨兵迅速起来,拉开大门,庄越的手雷准确落下,连续扔出三颗手雷。

    爆炸后,庄越没多看一眼转身奔向后院,与此同时,木匠向那间出来过人的房间门口扔出一颗手雷,将敌人堵住向门窗射击。两人配合默契,他们领教过日军士兵的作战能力,该打的仗一定打,不该打的决不勉强。硝烟未尽,两人跳出,三人朝东南方一路慢跑。

    蔡小东开的第一枪。

    他趴在地上太久,干脆站起来活动,反正敌人看不见,复习射击要领,练习动作。枪口对准黑漆漆的镇子,不留神扣动扳机,子弹出膛,蔡小东兴奋不已连开两枪。匪兵反应不慢,巡逻队马上还击。

    蔡小东瞄准火团喷发的地方射击,子弹飞的不知去向却吸引了敌人注意力。

    爆炸声起,双方停止射击。

    三人跑进镇中路口,路边闪出两个匪兵:“哎,赶去投胎呢,前面跟谁干呢?”

    李春二话没说直接开枪,两人倒地扔枪,也不知死伤如何,庄越过去把两杆枪扔到房上。木匠喊道:“游击队来啦,游击队打进来啦!”

    三人没过多停留继续向南,拐弯与四名匪兵迎面撞上,枪对枪,脸对脸。

    庄越大喝:“谁敢拦老子的路?”

    “你是谁?”匪兵一时分不清敌我,

    “我叫庄越,咱们狗头峰见过。”

    土匪枪口抖动,无奈腿脚不听使唤,木匠说:“让路,我不杀你。”

    “走,走呀······”匪兵惊恐的无法移步,已经懵了,并不是在恪守本职。

    庄越当即从旁边绕过,留下四张面面相觑的脸。

    已经能看到霍问的房子。

    霍问房前站着一个匪兵,这家伙负责警戒麦田,困的在霍问房后打磕睡,爆炸把他惊醒,抱枪转到房前靠住门框,不住祈祷,过不来,过不来。

    见三个人跑来,立刻朝天放枪,这是日军教的办法,报警,其实用脑子想一下,爆炸声那么大,多余报警,人又不是从南边麦田来的。

    庄越吓一跳,不得不佩服日军的布防,利用土匪将镇子防守的滴水不漏,镇里一片喊声,日军正在判断出追击方向。

    庄越说:“自己人!”

    “别动,投降。”

    “自己人投个屁。”

    “你叫啥?”这家伙挺机灵。

    匪兵位于斜侧前方,如果一枪不能命中将成为撤退阻碍,庄越闪电般想到霍问,在日军的残暴行径下,霍问凶多吉少。

    庄越走近:“别冲动,我叫小孬。”

    “放你娘的x,别过来。”匪兵枪口抖动,竭力将身体贴门。

    房门轰的被人踹开,匪兵踉跄几步,庄越上前一脚踢个半死。

    霍问手举砍刀站在门口:“快走!”

    三人跑进麦田,这片麦田足有四百多米,敌人随后赶到。

    “三个,有三个家伙。”眼尖的土匪大喊。

    “打,打。”

    天色微明,清楚的看到麦田里三个奔跑的人。

    “快跑,快跑。”庄越奔跑中回头看见田垄上出现人影,急忙卧倒抬枪便打,木匠、李春同时还击,这招果然有效,追兵四散寻找掩护,乱枪齐发,因为人多,乱枪也能杀人。

    “爬过去,爬过去,爬过去。”尽管路上被匪兵短暂纠缠,庄越还是料不到日军的反应如此迅速。

    麦田地势低过于平坦,无法直接奔走,离杂草丛生的荒野还有几十米,木匠带头朝前爬行,李春速度更快,转眼窜出麦田钻进野草丛中,架枪射击掩护。

    麦子只有巴掌高,藏不住人,庄越不断翻滚移动位置,抽冷子开一枪,不求杀敌只求阻拦土匪追兵,但是,有几枪不离左右,日本兵到了。

    抓活的,五个日本兵简单比划几下,两人锁住来不及撤走的庄越,三人驱赶土匪合围,但土匪爬在田垄上只敢对射,没一个进入麦田追击。

    一个土匪被当场击毙,过去抓人,死活不论,抓不住回来砍头,众匪被迫冲锋。

    两个日本兵躲在较高的田垄上,子弹瞄准庄越,庄越已经不能抬头,身体横过朝南边滚,木匠、李春的两杆枪阻挡匪兵靠近,土匪连滚带爬渐渐逼近。

    庄越忽然感到压力减轻,贴身追击的子弹消失了,十几个土匪扇形围拢,射击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新领的汉阳造拿在手里毫无准头,再者缺乏实战,真正的战场与打劫老百姓截然不同。

    日本兵是被霍问干掉的。

    日军占领三齐镇霍问被抓,侥幸逃过一劫,在家里两天没出门。

    他将匪尸及枪拽进屋里,敌人蜂拥而来,战况激烈时,霍问提枪悄悄溜到墙角,正看见两个日本兵撅起屁股射击。如果日本兵回头就可以发现墙角蹲着一个气定神闲的人,霍问的射击没有暴露,接着,瞄准押阵的三名日军。从淞沪战场活下来了的士兵临战经验超过任何人,搭眼一瞧便判断出形势,日本兵威胁最大,庄越被压制的无法动作,土匪很忙,忙的咋咋唬唬。

    如果不是腿脚不便,霍问完全可以与庄越联手击败敌人,兵在精不在多,尤其面对一群乌合之众。

    土匪打仗不专心总憋着溜号,发现日本兵悄无声息,马上大喊大叫,如此一来军心浮动,只顾得传递噩耗。

    “有人抄后路啦!”

    “死了,日本人死啦,死啦!”

    土匪好歹有点军事常识,指挥官见阎王,仗没法打,幸亏赵渐飞不在,呼声犹如退兵信号,群匪一轰而散纷纷撤离战场,离谱的是群匪竟然没有死一个,带伤的跑的比兔子欢。

    霍问竟然没暴露,赶紧回屋,等土匪撤走,赶紧清理战场,将鬼子的尸体掉转方向,扔下汉阳造,回屋将尸体埋到炕下土洞。

    本来,霍问准备死战,不曾想这伙日本兵不经打,完全不似曾经殊死搏杀的对手。他没把握连挑五个,预计最多干掉两个,打到第三个就要迎面对射,谁知道对手毫无反应,一门心思扑在正面。

    过去老鬼子能听出背后的冷枪,老鬼子死的差不多了,眼前的鬼子作战能力下降,霍问冷漠的外表下萌动一颗愉快的心。接着看土匪们的表现,霍问不想朝土匪下手,结果如愿解围。

    庄越三人跑到等驾林的路上躺地呼呼喘气,木匠问道:“有人帮忙,谁那么厉害,把小日本干了?”

    “咱们的人。”庄越心里清楚。

    李春说:“咱们跑了,帮咱的人咋办。”

    “没事。”庄越宽慰同伴也在宽慰自己,这种情形经常经历,我们以弱战强各自为战,付出许多不得已的牺牲。

    木匠发愁:“回去得绕一大圈啊。”

    “不一定······”庄越喃喃自语。

    木匠听不清:“啥?”

    庄越说:“敌人不傻,这一闹,回山的路肯定封锁的严实,咱没必要跟他们斗心眼,走,去县城。”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