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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楚烈忽然捂住胸口，脑门青筋跳动。
“大哥！”她赶紧抱住他，正要叫人时，却忽然感觉到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
“你……”杜语若真脱不开，看到楚烈嘴角越来越明显的笑意，忽然一下哭了出来，“你就会欺负我。”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又多担心。”她气愤地埋怨道。
“以后不会了。”楚烈又龇牙咧嘴地装腔作势，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真的疼啊。”
说着，他脱下内衬的软甲，露出红肿的后背。
“杨……他下手真得很。”杜语若轻轻地抚摸他的伤处，她从未想过这个比父亲还要和蔼的长辈竟然是叛徒，这让她伤透了心。
“别难过了。”楚烈摸着她的脸，温柔地说道：“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会有此一着，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竟会是他。”
战场之中，杨云帆与蒙面人被困在大阵里，如瓮中之鳖，拿下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杜千霄，你出来见我！”杨撼山大吼道，一时间书房大院中时间如静止，连风都在这瞬间静止。
“你这可耻的叛徒，还有什么脸面要求见帮主！”荀自遥上前一脚将其踹到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得。”杨撼山的头砸在地上，脑门上鲜血横流，眼中泪水直流溢，“我不可能输得！”
荀自遥冷笑道：“这么多年你以为自己苦心经营、机关算尽，就真能事事瞒天过海么？”
“告诉我，究竟是那里出的问题？”十年来，杨撼山每天夜里都要熬到很晚才能谁去，唯恐自己有半分差错，只有当他将自己在白天的事迹仔仔细细回想数遍，确认以后才敢轻轻睡去。
这些年宛如惊弓之鸟，遇事往往杯弓蛇影，他几乎快要崩溃。
“正如你自己所说，我怀疑过你，但是我又放弃了这个推断。”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笼罩全场，在场众人呼吸无一不为之一顿。
“我到现在都希望这是一场梦境，能一觉醒来以后就万事皆空，回到我们当初的时间。”那声音横霸有力，但是此时更多的是失望与疲惫。
“回到？”杨撼山站了起来，挺立的身材又佝偻了起来，目光下垂盯着帮主的脚尖，一瞬间就回到了以前服侍他的状态。
“为什么？”杜千霄缓缓走近，眼角忽然流出了一行泪水，他一拳击在自己的胸口，喝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我的老哥哥如此郁愤悲痛，以至于到了背叛年帮的地步！”
杨撼山愣了一下，摇头道：“不，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太贪心了。”
“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没有得到，钱财、女人、武功，还是名望？”杜千霄走到杨撼山的面前，从来没人见过他如此愤怒，在外人面前一向冷静的他，此时脚步如巨象一般，几乎要踏碎大地，“我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大哥，只要是你提的要求，我哪一次没有答应？就算是你要这帮主之位，只要你说，我都可以给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哥？”杨撼山额头上的鲜血流入口中，染红了一般的牙齿，说道：“谁家的大哥要看着自家兄弟的脸色过日子？谁家的大哥又时时不忘提醒自己是个下人？谁家的大哥又会有卖身契落在兄弟的手上？”
“你是高高在上的年帮之主，又怎么会体会到我的痛苦！”他声音越说越大，表情越来越凄厉，最后居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只不过想要那张卖身契，我就想当一个有自由身的人，我有什么错？”
“卖身契？”杜千霄见他悲不自胜，眼中流露出怜悯说道。
杨撼山大叫道：“杜千霄，你不要假惺惺的装作一无所知，这么多年我无数次明里暗里提醒过你，你永远都只会演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把我一辈子困在这里当你家的奴隶。”
“你将那张卖身契放在了那里？”
杨撼山冷笑道：“杜家老宅，当年你爹就把他锁在老宅书房的书桌中。”
“我明白了。”杜千霄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当年你就想走了，那段日子天天都有人来家里要债，最后只有你能陪着我，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将我当做兄弟，没想你居然是为了那张可有可无的卖身契。”
“你懂什么，你自小就是富家少爷，又怎会我们下人的尊严。”杨撼山见他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如此不在意，大怒道：“对你来说，那不过是一张纸，一个私有财产，但是对我这个下人来说，那就是我的命。”
杜千霄望着他这幅癫狂的样子，悲哀地说道：“你想知道你的命根子在哪里么？”
“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看在我这么多年为杜家尽心尽力的份上，我求求你让我死之前在看一眼。”杨撼山以头抢地，不断磕头。
“你是哪年离开杜家的？”杜千霄忽然问道。
“从你爹死后的第二年，我就从来了。”他说道。
“那你再回去过么？”杜千霄又问道。
“这么多年，我这个奴婢时时刻刻伺候在你身边，哪里敢离开片刻。”他摇头道。
杜千霄闭眼摇头，不忍地说道：“倘若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的话，它依旧还在那间书房中，这么多年了，或许此时已经化成了腐泥。”
杨撼山脑海中此时仿佛被惊雷劈中，全身僵硬，好似一个泥塑，神情莫名，似是哭泣，又像笑容，像是此时被背叛的不是帮主而是自己。
太讽刺了，正如楚烈讥笑他那样，原来从未有人将他当做奴婢，从头至尾只有他自己和自己较劲，他忽然感觉很愧疚，周围人的目光像是刻刀，在他身上千刀万剐。
“哈哈……”他老泪纵横，哭泣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六岁孩童，用那只残废的右手捂住脸不断抽泣，不敢再看帮主。
忽然，他用自己仅剩的大拇指扣住脸皮，一用力将半个面皮扯了下来，仅有肌肤将其连接着，掉在下巴上，露出渗满血的牙齿。
“你这是何必。”杜千霄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摇头道：“你有委屈，我不怪你，我只当你对我不满，却从未意识到你会有如此心思。”
“原来……这么多年，我就是个笑话，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东西费尽心机，哈哈……”
良久，他终于恢复平静，最后问道：“帮主，我到底实在哪里出了问题？”
“算了吧。”杜千霄握着他的手说道：“都过去了，你又何苦执着呢。”
“不，如果不知道我死不瞑目。”这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楚烈此时慢吞吞地走过来，说道：“那日在左老板的船上，你很干脆得就向荀堂主动手，你可还记得帮主最初的命令？”
杨撼山呆若木鸡，瞬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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