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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野菊花 > 第7章 你想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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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你看哈,我这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了解,可能前期还真得麻烦你,这样,这50块钱就当伙食费,你收着。”

    徐云震惊的忙摆手:“哪能啊!我的天呐!50块钱!我这做的又不是啥皇宫里的饭,怎么好意思收你那么多钱,嫂子就当多添双筷子的事,快把钱收起来吧。”

    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50块。

    “嫂子,你不收我还真不好去,你也知道,我们上面都是有要求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收下这钱,你就当是对我工作和肚子的支持了。”

    徐云被逗得一笑,这才点点头,手在围裙上猛地一擦,收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等会儿啊,我叫孩子爹给你搬张床来。”

    说是床,其实就是两个长板凳加上一块大木板,一架一放,一张床就成型了。

    尽管有从上海带来的好被子,可这硬木板还是硌的周泽浑身酸疼,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个罪?

    夜幕笼罩,月亮缓缓升起,周泽有些郁闷的躺在这空荡荡的教室里,过大的空间毫无安全感,让他有种睡在大马路上的错觉。

    反正不是家。

    他在硬木板上翻了个身,今天一天过得比他过去二十一年都累。

    他总是会回忆起90年8月16号,那是个周五的下午,他从高中教导处拿到高考的分数单,老师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戏说他这在古代那就是考上举人了

    那年上海市高考录取率包含专科只有2.1%,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老师怕他骄傲,说虽然他的分数超过本科线21分,但英语方面还是后劲不足,到了大学千万不能松懈。

    当时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他骑着自行车从人民广场一口气骑到了杨浦公园,风也在为他欢呼,他想大喊,用完了身上的力气,他将自己狠狠的摔向草坪,嗅着青草香,下午炙热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

    在大学生活里,他无数次的憧憬着未来,可没想到工作第一天就让他感到了迷茫。

    父母的教诲,市委周书记的期待,同事的嘲讽,村长的懈怠,村民的实际问题,还有大家的观望,一桩桩一件件。

    他错误的把社会的需要,默认为社会对自己的需要,社会只是需要他这个专业里能带领行业前行的人。

    六月的天气燥热,纷飞的蚊虫叮断了他的思维。

    他坐起来拍了拍,嘟囔:“蚊子也喜欢欺负我这个外乡人。”

    不说还好,一说完,蚊子就像得到了军师指令,专盯着他群攻,他龇牙咧嘴全身都拍的红肿还是没躲过偷袭。

    算了算了,出去走走。

    乡下的月光像一层白纱一样铺在土路上,走上去感觉比白天要柔软几分。

    夜晚的虫鸣相继而至,衬的夜色更静。周泽随意捡起一根树枝,感觉自己有了伙伴,并不孤单。

    一抬头,他竟然来到了田里,这个点大家都睡了吧,乡下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嗯?月光下,有一件比月光还要白上几分的白色汗衫在田地里挥舞着镰刀。

    这是在割稻?

    周泽一下就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背影朱煜。

    周泽有些兴奋,他忘不了白天朱煜犁地的样子,那才是个爷们儿。

    “朱煜脱下衣服将书本仔细的包好,往家走去。

    朱母,王秀兰一听到儿子回来的动静,立刻就挣扎着要坐起来:“朱煜,是不是朱煜回来了?”

    “嗯。”他一边答应着,一边进屋,掀开盖在母亲冰冷萎缩双腿上的棉被,将母亲拦腰很轻松的抱了起来。

    王秀兰也自然的享受着儿子对自己身体的擦洗,等身上的屎尿污脏搞得差不多了。

    她这才小声哭了起来,却没有一滴眼泪。

    “怪我没用哎,要不是你爹抛弃了咱们,要不是我这双残废的腿,我的儿那么聪明,肯定是能去上大学的,都怪我,都怪我,我不活了啊,每天畜牲不如的活着做什么?受罪还拖累人。”

    朱煜还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机械的重复着安慰母亲的话。

    果然,听了这些说了几万遍的话,王秀兰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们的家庭就像是一部永远播放着的单一电影。

    “妈,小宝睡了吗?”

    “睡啦,你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家里穷啊,也没啥好吃的,朱煜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你弟弟搞点荤腥吃吃呀?

    他比不上你,过了几年好日子底子强,他是一出生就跟着我吃尽了苦啊!”

    王秀兰的话让朱煜呼吸一滞,她总是在提醒着他过去的那些美好和失去,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看着眼前长得像丈夫的大儿子露出的失落,王秀兰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朱煜摸向桌子上的棉衣,王秀兰尴尬的开口:“徐登凤这孩子下午来了一趟,说是得了几件好衣服要给我冬天穿,还给小宝带了一包吃的。

    我让她别来,自己留着吃穿就好了,她这孩子就是一根筋,哎,是个好孩子,就是名声太差了。

    本来咱们家就够让村子里人笑话了,可不能再沾上她了,要不然我下去都没脸面对朱家的老祖宗,想当年咱们朱家多风光啊!谁敢这么笑话咱家?想送礼的在咱们家门口排长队,你太爷爷都懒得见。”

    “妈,瞎想什么呢,登凤才14岁,人家经常来给咱们家送吃的,这样说她不好。”

    “送吃的怎么啦?我儿子天天去她田里卖力气,在古代,她可是要对你三跪九叩行大礼的,现在这些规矩没了,怎么?她们要当大爷啊?

    怪我没用啊,你都19了,你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对象都谈了几个了,可怜你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等我死了,就不拖累你了,你去找个媳妇吧。”

    朱煜有些无奈,他的母亲总是有那么多的歪理,总能立于不败之地,道德的制高点。

    实在没道理了,就拿身体说事情,要么没两年活头了,要么寻死。

    他把门轻轻带上,在锅里挖了一碗冷饭,用开水一冲,还没来得及泡开,就喝上了。

    直喝了三大碗的水,这才好受些,混着开始温热的米饭就这么吞咽下去。

    他连个下饭的菜都没有,去哪里给小宝找肉吃呢?

    在田里干活的时候,他的水壶总是满着的,想到徐登凤那张明媚的脸,他的神色一黯。

    朱煜长得一表人才,不少媒婆蠢蠢欲动想要上门说媒,可惜了他家里实在是又穷又难搞,他的这个瘫痪又夹生的娘,也只有这个大儿子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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