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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芽正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洗衣服，见他们回来也只是抬头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非常热情的迎上来。
王红杏在房里做饭，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不是很高兴。
沈全贵在山楂树下的躺椅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也是眉头紧锁看上去不是很畅快。
倒是没看到陈秀莲，只看到几个小栓子在院子里挖泥巴玩儿，两个大点儿的在喂鸡。
林尽染朝着金栓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跟前。
“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看着大家都不高兴？”林尽染小声问道。
金栓摇了摇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二婶儿今天回娘家了，穿的可漂亮的新裙子，去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回来的时候却是红着眼，新裙子也不见了。”
林尽染皱了皱眉头：“新裙子不见了？那她穿着什么回来的？”
金栓摇了摇头道：“就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知道是谁的。”
林尽染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转头跟沈时川对视了一眼。
沈时川也一脸疑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尽染继续问金栓：“你奶呢？”
“我奶在屋里生闷气呢，不知道二婶跟她说了啥，反正奶挺生气，唉。”
金栓说着还小大人儿似的叹了口气，显然也对家里的氛围有些担心。
“没事，你接着去喂鸡，小婶婶去问问你奶。”林尽染打发走了金栓，径直进了堂屋。
陈秀莲果然正坐在炕上生气，见林尽染进来才赶紧带了笑站起身。
“染染回来了？事情办的咋样？还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林尽染上前拉住陈秀莲的手直接问道：“妈，这是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陈秀莲闻言叹了口气，拉着林尽染坐在了炕沿儿上。
说话之前，她先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眼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李春芽，才开了口。
“你二嫂今天娘家侄儿娶媳妇儿，一大早她穿了新买的裙子开开心心的去了，谁知道回来却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哭着回来的？那是为啥呀？”林尽染很是奇怪的问道。
陈秀莲摇头叹气：“唉，新买的裙子被她娘家嫂子给抢了去了。”
“什么？这穿在身上的衣服还能抢呢？”林尽染心中“腾”地生起了股火气，表示很不理解。
陈秀莲又往外边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她那个娘家嫂子可不是个东西，老二媳妇儿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她就成天欺负她，啥活都让春芽干，甚至连她那几天弄脏的裤衩子都扔给春芽洗。
等春芽嫁到咱家，因着时川当时在部队，咱们家还算是有点儿脸面，她嫂子对春芽倒是有了几分笑模样，不过也是时不时的就来咱家打秋风。
后来，你大哥二哥没了，她那嫂子又对春芽好一顿奚落，那几年咱家吃不上喝不上的，她那嫂子就不让春芽回娘家，生怕她回去借钱借粮。
现在时川从部队上退下来了，又受了伤，她那嫂子就更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你二嫂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儿，想着这次穿件儿新衣服回去，再上二十块钱的礼，也算是在她那嫂子面前扬眉吐气了。
谁知道她那嫂子怎么那么不要脸，看你二嫂穿着新裙子，愣是从她身上扒下来自己穿了，说什么她儿子结婚，她这个当妈的理应穿的漂亮，你二嫂这个当姑的穿那么漂亮就是故意抢新娘子风头，没安好心。
你二嫂高高兴兴去，又憋了一肚子气回来了，唉。”
林尽染越听越气，感觉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不过，同时心里又有些纳闷儿，按理说她婆婆陈秀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多年怎么就任由李春芽这么受她娘家嫂子的气，就没想过替她出头吗？
陈秀莲似是看穿了林尽染的心中所想，很快给了她答案。
“我是有心帮她出气，可是那毕竟是她娘家人，怎么着也是不能断了往来的，你二嫂心里又顾念着她的父母，怕跟她嫂子闹的不好，她嫂子再虐待她父母，我这个当婆婆的也不能做的太绝，到头来也是让她左右为难。”
说到这儿，林尽染也总算明白了，可是她不太赞同李春芽跟陈秀莲的做法。
有些人天生就没有良心，你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觉得你好欺负，就越发的蹬鼻子上脸，像个炸了毛的狮子。
相反你对她厉害了，让她怕了你，她反倒像只顺了毛的猫了。
“妈，我觉得二嫂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否则，她会一辈子被她嫂子踩在脚底下欺负的。”林尽染微蹙了眉头说道。
“这话我也跟她说过，可她就是想不通，也下不了决心，我也不能硬说啥。”陈秀莲说着又叹了口气，想来这几年也是替这个儿媳妇儿操了不少心。
“妈，要不我去跟二嫂说说？”林尽染试探着征求陈秀莲的意见。
虽说她才刚来这个家没几天，但是，她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家里每一个人，也是真心把他们当做了她的家人。
看着李春芽这么受欺负，她这个脾气真是忍不了。
陈秀莲点了点头道：“也成，春芽她应该能听你的话。”
“行，那等吃完饭我就去跟二嫂说。”林尽染笑着说道。
“成！”陈秀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染染，我这心里也一直憋着一口气，就快要憋不住了，今个下午要不是你二嫂拦着，我早就去她娘家找她嫂子算帐了，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这么欺负我的儿媳妇儿。”
林尽染轻笑：“妈，你放心，我指定让你们把这口气痛痛快快地都出了。”
陈秀莲一听就乐了：“成，有你这句话，妈这心里就痛快多了。”
自打林尽染来了这个家，一家人头一次气氛有些沉闷地吃完了饭。
等收拾完了碗筷，林尽染便把李春芽拉到了她们的房间。
“二嫂，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咋了染染？你要跟我说啥？”李春芽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尽染开门见山地道：“二嫂，你新买的裙子呢？”
李春芽闻言脸色一白，嗫嚅着道：“染染，你、你都知道了？”
林尽染点头：“嗯，妈跟我说了。”
李春芽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染染，让你见笑了。”
林尽染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这有什么？谁还没有个不讲理的娘家了？”
李春芽脸色稍微好了点儿，不过还是低着头搓着衣角。
林尽染握住她的手开口：“二嫂，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把新裙子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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