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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萌生了这样根深蒂固的情感，或许从一开始，那个女孩的明艳清冷便刻在了他的心里，直到如今。
更何况，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如今一身的本事与成就，都是拜她所赐，没有她的培养与提携，就不会有今天的自己。
他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真相，但是理智告诉他，那是真的。
他虽与萧清流不是一个阵营，但清楚萧清流的为人，那个人无论为了什么，都不会空穴来风挑拨离间，那个人说有人证就一定真的有，他甚至不必亲自见一见，不必更不愿。
他更清楚萧素然的为人，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萧清流讲的那个故事中自己不知道的那一段，的确是郡主行事的风格，不会错的。
他真的很可悲，为自己原本不共戴天的仇人尽心尽力了许多年，他却也是幸运的，能成为自己心爱的人的左膀右臂，看她成长，帮她成事。
可是抱歉，这个债你必须还，你用命偿还血债，我也会用命还你的恩情，希望来世我还能是你的左膀右臂，能做你最信任的人。
两个人，或者说是两具尸体倒在了一起，鲜血尚温，他们二人却已经断绝了生机。
秦雅目瞪口呆，她想不到那个文韬武略步步为营的萧素然会在最后倒在自己最信任的人的手中。
她松开手，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目光诚恳，一改刚刚盛气凌人的模样，看向自己的兄长，恳求道。
云生楼是杀手组织，猜都猜得出云生楼主是冷血无情的人物，哀求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她想保命，只能奢求自己的兄长网开一面。
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的哀求。
“楼主，把兵刃收起来吧。”秦?说道，语气轻松。
事到如今，局势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云生楼主冷哼了一声，“你就不担心我当场斩杀了你么？”
萧素然虽然死了，但附近都是云生楼的人，他只要一声令下，包括秦?在内的这些人都要丧命。
“然后呢？”秦?不以为意，轻笑着反问了一句。
然后呢？杀了秦?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如今萧素然已死。若是秦?也死了，秦国再也没有能够主持大局之人，政局定然一片混乱。
这对云生楼和楼主的计划没有丝毫的好处，倒是白白便宜了对秦国虎视眈眈的邻国们。
“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支持，我也可以。”秦?直视云生楼主，“无非是这个版图上多了一个名叫云国的国家而已，我不介意。”
云生楼主沉默半晌，挥了挥手，一旁的杀手们收刀回鞘。
云生楼原本就是江湖组织，只不过是将总坛设在了秦国京城之中，而且还恰巧需要一个国家政权的支持，因此才涉足于秦国内部的争斗之中。
支持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登基的那个人愿意支持他，至于那个人是谁，何丞相，萧素然，亦或是秦?，谁都可以。
这场斗争原本就是成者为王败者寇，而他的云生楼又恰巧是各方都想争夺交好的势力，夹在其中，他并不介意一直做那棵墙头草。
秦雅从御案之中拿出传国玉玺，颤抖着交到了秦?的手中。
事到如今，她只有恭敬听话才有可能保住一条生路。
“云生楼恭喜太子殿下登基。”云生楼主率先跪地，随即他身后的部下们也纷纷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雅跪在秦?面前，“臣妹参见皇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双手将玉玺举起，他身后的几人与各大世家之主也齐齐跪地，慕子旭林疏身份特殊不行大礼，却也以慕王朝的礼节表示了敬意。
秦?的手是习武之人握刀持剑的手，本该稳定至极，却在这个时候抑制不住的颤抖。
方方正正的玉玺在他的掌中只觉重逾千斤。
这不单单是一枚玉玺，象征着的皇权是以无数鲜活的生命为代价堆砌而出的，这是一条通往至尊的路，却也是一条沾满了鲜血与罪恶的路。
他想起了当初那个最为信任，最为倚重，为了自己甘愿入那烟尘之地沾染污浊的女子，她死于咎由自取，却在最后也没有真的出卖自己的秘密。
他想起了当年云国的太子夏逸风，那个与自己一样身负责任与仇恨的人，因为自己的苦苦相求而暴露了神医谷的秘密，失去了最爱的女子。
他没有见过那个传说中的颜子衿，不过想来她也该是个极美的女子，温婉却决绝，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一切可以奋不顾身，她与自己这些人素不相识，却终究用性命换了众人的生路。
他也没见过那个名叫夕颜的侍女，在得知夏逸风的死讯后最坚强的林疏也落了泪，她说她以命换命，用自己的心头血解了夏逸风的毒，只希望夏逸风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夏逸风终究还是死了。
她说自己对不起夕颜，他拍拍她的肩膀说不是，是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他还忘不了夜家的两位公子，那个成熟冷静心智过人的兄长，还有那个原本张扬跋扈后来努力变好的弟弟，他记得自己对所有人承诺过要保他们平安，可是这些年他承诺过的事情终究什么都没有做到。
他还记得夜家那位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爷，没了两个儿子养老送终，不光不怪罪自己，还遣人送来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他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而后想一想，一位老人倾尽所有，一点都不好笑。
还有那些部族精锐们，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无辜，他补偿了他们的部族，补偿了他们的家人，可是他又该如何补偿死去的他们？
他还记得慕子旭林疏屡次重伤，记得韩兮凝身中剧毒险些性命不保，记得韩老将军年事已高还为了他的事情亲自去边关奔波了一趟，记得萧清流为他想要查清真相的一句话日夜操劳。
他该记住的东西太多了，他肩上背着的东西太重了，而这一方玉玺更重，重到他几乎拿不动。
“谢谢。”秦?转过身看向面前这几个一路支撑着他走下来的朋友，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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