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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劈落的闪电将远处的山峰与倾覆的雨水映得雪亮。
尼娜紧紧按着自己的臂弯，半截紫色臂袍下方血流如注，切口处的血肉因为大量失血变得惨白褶缩，像是盛开在血河中的昙花。
她不断痛哭哀嚎，叫声尖锐。
宋明看着眼前刺声痛呼的女人，淡淡开口道：
“说吧，谁给你们的胆子对稻妻的社奉行下手？”
“嘶，呵——我们愚人众做事，哪需要别人许可！”
尼娜抽着冷气回应，半张面容因为疼痛变得扭曲，声音依旧癫狂。
“愚人众？”宋明摇摇头道,“没听说过，像是一个组织的名字。”
“宋，宋大人，愚人众是至冬国女皇手下的外交使团，遍布提瓦特各地。”
跪坐在地的神里绫华安抚好失声痛哭的早柚，得知了宋明的身份，她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解释道，
“不过，想必是我们之前太过天真，没发现他们的蓬勃野心与邪恶行径。
今天他们的目标是我，想要借此渗透掌控社奉行。”
宋明听到少女颤瑟的声音，皱了皱眉，抬起手中花纹繁复的堇色刀身，刀尖指向身前的女人，道：
“算了，我对稻妻还没什么很深的情感，对那种争权夺利的戏码没心思深究，人我也救下了，送你上路好了。”
“等，等一下！”
神里绫华惊呼出声，吸引宋明偏头注视，
“宋大人……能不能不要杀她！”
宋明很是不解，道：
“她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你还要为她求情？”
少女的眼中闪出仇恨，手指紧攥衣襟，恳求道：
“绫华只是……有些问题，必须要知道答案。”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恭敬地朝宋明行了一礼：
“求宋大人，把这个叫尼娜的女人交给神里家。”
“唉，行吧行吧。”
宋明收刀回鞘，心叹不愧是高门小姐，礼节这块拿捏得死死的，让人无法拒绝。
他撇撇嘴，道：
“别忘了那边地上还躺着一个，我去看看那个家政官怎么样了，你后面叫人来收拾。”
说完，宋明转身朝着枯树走去，打算查看一下托马的状态，顺便给地上的风衣男子补个刀。
“你们,你们以为我们是砧板上的鱼肉么！”
尼娜捂着伤口，怒喊出声，声音因为愤怒变得嘶哑。
“呵，你要是敢乱动，我就把你剩下那根胳膊卸了，看你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宋明转头发出一声嗤笑，对着尼娜露外面的白腻肌肤啧啧称赞道，
“看上去也挺润的，怎么嘴那么硬，心还那么狠呢？”
这句话把尼娜气得不轻，她胸膛不断起伏，语气急促道：
“你，你——你给我等着！”
【看样子疼痛已经让她几乎失去理智了，这种幼稚的威胁都能发出来？】
宋明摇摇头，抬脚欲动，准备不再理会这个疯癫的女人。
“宋大人小心！”
神里绫华的惊叫让他警醒，宋明猛地转头，一簇鲜血已扑面而来！
本气急败坏的尼娜神色转为冰冷，笑容冷酷，她挥动断臂洒出鲜血遮蔽宋明的视野，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牵引电光，数只雷莹从袍下飞出，雷霆般直击宋明面门！
宋明快若冷电的刀芒让尼娜判断出这个男人掌握堪称恐怖的太刀术，正面对抗自己绝不是对手。
作为愚人众的精锐，怎么可能轻易失去理智？
她的痛苦，哀嚎，癫狂，错乱，都是为了这蓄谋已久的一击铺垫！
尼娜仿佛已经看到眼前男人头颅如烟花般炸开的光景，她的叫声歇斯底里：
“给我去死！”
镪——
冷锋破鞘，带起茫茫水线，森冷的滑鞘声让牙齿都变得酸涩。
尼娜的笑容凝固在这一瞬，她眨了眨眼，仿佛想确认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眼前的男人已消失无影。
她机械般地转头，看向身侧。
“啊——”尖锐的叫喊声再次响彻云霄。
“我说过，不要乱动。”
宋明的声音从尼娜身后传来，杀意喷薄。
扑通——
长形的肢体落地，溅起一片水花。
尼娜眼神惊恐，她仅剩的左臂被从根截除，切口光滑如镜，骨骼，筋络被一刀两段，不带丝毫刺眼的骨茬，可见挥刀之人技艺的高超。
她膝盖一软，跪倒在横流的雨水中，上身长短不一的残肢乱颤，一汩一汩地往外冒血，整个人显得可笑又可悲。
尼娜闭上眼睛，发出绝望与混乱的咆哮：
“沃斯！你还在等什么啊——”
枯树旁，扑倒在地蛰伏的债务处理人终于无法忍受，弹身一跃，如夜蝠一般伸出臂刃，朝着树下的托马刺出。
沃斯深知自己与远处男人的差距，他要制造混乱，配合后手……乘机救走尼娜！
“不要！”神里绫华捂着嘴发出惊喊。
刀锋入骨的声音响起。
臂刃终究没能挥下，浑长的刀身化作紫芒一瞬间跨越层层雨幕，径直没入沃斯的兜帽，刀尖从内部刺裂漆红的面甲，随后穿出，带着沃斯前进。
噌——
颚柄紧贴沃斯的后脑，将债务处理人钉在枯树上，刀身入木三分。
“呀！”神里绫华低下头，把早柚的眼睛也捂住，不想看到这残忍的场景。
“活债……难逃啊……”
沃斯面甲下传来模糊不清的话语，鲜血渗出，四肢无力低垂，整个人犹如破损的麻袋随风吹晃。
他已没了生息。
宋明抬着手，保持在掷出雾切的状态，神情呆愣。
【我……杀人了么？】
他突然感觉到不对，从挥刀砍断尼娜的手臂开始，再到杀死这个风衣男,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
【为什么我内心没有任何波澜？我不该这么残忍无情才对……】
没有给他思索的时间，尼娜发出一声嚎叫，带着从灵魂深处迸发的歇斯底里：
“不——沃斯！”
她木然地转过身子，怔怔看着宋明的脸，打量得很仔细，似乎是想将这个男人永远摹刻进她的脑海。
突然，尼娜的眼神重新出现光亮，她对着宋明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你就是【变数】。”
她笑容释然，仿佛宋明是她等待已久的珍宝。
“什么玩意？”宋明挠了挠头，这女人表情变化太快，将他的心绪全部打乱，“你在胡言乱语些啥？”
“嘿嘿，嘿嘿。”
汹涌的雷光从尼娜袍下鼓出，她笑容依旧，声音却带着不化的怨毒，
“【变数】，你知道么，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救不了这个国家，救不了你的爱人，甚至就连你身边这个神里家的小丫头也救不了！”
雷芒亮起，宋明瞳孔收缩如豆，他身形一闪，一脚把尼娜踢出尺丈之外。
轰——
蜿蜒的雷弧在雨中倾泻，一道紫色雷柱冲天而起，一瞬间天地亮如白昼！
“我勒个去，还他娘会自爆。她刚刚说了啥……我哪来的爱人？”
汹涌的气浪迸发靠近，宋明双臂交叉挡住面部，嘴里骂骂咧咧，关注点很是奇特。
他将神里绫华与早柚护在身后，注意力被连接天地的雷霆吸引。
远处，峥嵘高崖上，叹息声传来。
一只粗糙的手掌已等待多时，它像是收到了信号，缓缓掀开身下的白布，让黢黑的火铳展露出它狰狞的外壳。
带着螺旋纹的结晶子弹被填入铳身，元素纹路亮起，各种小型部件于虚空中构建，组装，紧密结合，赋予这把武器额外的射程。
朱红色的铳管凝集红芒，嗡嗡颤鸣，所有零件严丝合缝地运转，磅礴能量涌溢而出。
雷柱渐散，天地兀耀。
扳机轻语，子弹出膛。
灰与白交织的天空中，亮起一道焰尾流星。
流星璀璨，却无人为之驻足祈愿。
它携终末之意击穿雨幕，目标直指衣裙单薄的雪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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